“只有鐵,只有血,只有鐵血可以救中華,誓把倭奴滅……”這悲壯激越的戰歌,是“九·一八”事變后由東北淪陷區愛國青年逃亡關內唱出的團結一致、收復國土的心聲。
一九三四年和縣來了一位青年縣長,名叫劉廣沛,二十五歲,遼寧人,學生出身。消息一傳開,茶坊酒肆議論紛紛,有人說:當官的應該有點派頭,從來未聽說一個父母官上任這么清清冷冷;也有人說:年紀這點大,又是洋學生,肚里沒有幾點墨水,能當官嗎?還有人說:這清官,要真能“官是人民的父母,人民是官的赤子”就好了;另有一種議論是什么當官不當官,不過來搞錢罷了,“一任新知府,十萬雪花銀”嘛!
劉廣沛從關外到關內,出任和縣縣長到底怎樣?下面介紹兩則故事。
抑制豪強,扶助貧農
劉廣沛到和縣,不是掛牌那天才到任的。他早在兩月之前就踏遍了和縣的山山水水、村莊集鎮,對百姓的生活生產、風俗習慣,都已了如指掌。他到處都聽到“要想和州好,先拔大毒草”的民謠。從中他歸納出一句話:權勢欺人太甚。這“大毒草”是誰?就是當時和縣的幾位豪強戶。這幾位為首的有權勢的富戶,除擁有大量土地、多所市房外,還經商投機,放高利貸。不少人上有靠山,下有打手,氣焰沖天,炙手可熱,歷任縣官只能視其臉色辦事。劉廣沛縣長到任時正值催糧緊迫季節,四門之外,每天均有兵丁抓人,押交田賦。這些人大都衣衫破爛,手胼足胝,面有菜色,哀嘆連聲。一天劉廣沛親自詢問幾位被押者,原來都是只有少量土地的貧苦農民,因家口繁、欠債多、租利重、年歲欠收,無力交納田賦。劉縣長把管田糧的負責人找來,要他們把歷年欠田賦的名單和土地數全部抄報。這一下就發現了包括“大毒草”在內的一些豪強戶多年未交田賦。劉縣長不禁喟然長嘆:關外淪陷區人民遭受亡國之痛,希望關內官民能奮發圖強,團結一致,收復失土。似此哪有富國強兵之望?他決定樹正氣、壓倒歪風,扶國本、打擊豪強。于是劉縣長將他們一一抓來。開始“大毒草”等人還滿不在乎,認為自己錯節盤根,誰也沒法,這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擺擺威風罷了。便或以勢恫嚇,或暗中說情,甚至公開行賄,企圖緩和緊張局面。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劉縣長概不買帳,這些人最后只得交清了田賦款。這一聲霹靂,全縣震動。很快城鄉各地邪氣降服,縣庫富裕。為了扶助貧苦農民,劉縣長又將全縣農民所欠田賦一一清點,提出三條措施:有能力交的交;交付能力小的酌情交;真正交不出的免交。廣大貧苦農民歡聲不絕,額手稱慶,有口皆碑,紛紛贊頌劉縣長除暴安良的政績。
調查訪察,明斷父子案
注重調查訪察,是劉縣長理政的又一特點。一天,劉縣長接到一張父親控訴兒子不贍養的訴狀。當時司法未獨立,案件由縣長充當承審員審理,他看了看訴狀,便單身微服前往那個地方,經多方調查、反復核實,總的內容是:當父親的小時候家里生活條件好,又無兄弟姐妹,是獨生寶貝,父母特別溺愛,一貫放蕩任性,追求享受,不事生產,還染有不良嗜好,抽鴉片,好賭博。兒子還未長大,家里財產就被他敗光了。兒子從小放牛,長大打長工,非常窮苦,還是一位親戚把女兒與他配成夫妻,生有子女四人,都是黃口稚子。一家七口,全靠他夫妻倆種田養活。因此對父親奢侈生活無力滿足,以致父親不滿。劉縣長得此實情心中早已有數了。那天快近中午開庭時,原、被告均到庭候審。當劉縣長詢問原、被告姓名和住址時,早看出父親是一個“斯文”架式、驕生慣養、好逸惡勞的人。兒子呢?年只三十二歲,面色蒼老,粗手粗腳,一眼就看出是一位老實巴交的農民。劉縣長靈機一動說:“至親莫如父子,父子打什么官司?!好吧,現在已是中午時分,你倆上街弄點吃的,下午再來。”說罷,叫左右拿兩吊錢一人付給一包(當時一包是一百枚銅錢)。父子接過錢分別上了街。父親有錢在手就大而花之,坐在酒館里要酒要菜。兒子呢?一面看著縣長給的錢,一面摸摸自己的肚子,只在街上買了一塊大餅充饑。下午開庭時劉縣長問:“你倆都吃飽了嗎?”兩人同時回答:“吃飽了。”“錢夠不夠?”“足夠、足夠。”“剩下的錢都還給我吧!”父子分別把剩下的錢交上公案。一數,父親用了八十五枚,兒子才用掉五枚。劉縣長風趣地說:“父親上了年紀,身體又不強,吃的錢卻是兒子的十七倍,好大的飯量呀!這樣大飯量的父親,就連我當官的雖然有一定的薪水(工資),也養不起你啊!”父子兩人一聽都啞口無言。劉縣長經過細致詢問,父親浪費,兒子節約,真情實況已無遺。便對那父親作出了批評,勸其兒子今后仍按家庭生活水平贍養父親。并向父親曉以大義,以后應體諒兒子負擔重,確實無能力供你無度揮霍,自己也應當節儉才是。然后宣布退堂。一場父子糾紛就這樣了結,一時傳為佳話。
